《夜囚梦醒★1，2，3》 by不相为谋
★1
汤录梦见了自己。
在大海上。
海鸥的唳声划破云端，海天一色，遥远的相接处混沌一片。
但是他似乎看不清楚，视野比之平时都要窄得多。
大船乘风破浪地行驶，甲板却出奇安稳，仿佛赖以生存的大地在托着他。
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。
天空很亮，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苍凉。
汤录紧紧地闭着眼睛。
他的卧室外面的阳台外，大雨滂沱，淋淋漓漓地下着。白色的水汽铺在玻璃雕花窗上，迷迷蒙蒙的一片。
汤录还在梦着自己。
还是那一片大海。
只是面前多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胸膛。
他看见了自己拿着一根木棍，手握着那东西平举着，木棍另一头深深地没进了那个胸膛。
木棍与胸膛相接处鲜血淋漓。
他觉得视野仍是窄的，他总觉得自己只看得见那个鲜血淋漓的地方。仿佛自己只有一只不会移动的眼睛看世界。
他突然着急起来。
他使劲儿瞪大了眼睛，目眦欲裂，还是没有用。
于是他移动了没有握着木棍的那只左手。
探向自己的眼睛。
右眼还是在的，被手指戳到，疼得泪水都流出来了。至于左眼，他摸见了一片光滑的布料。
还有下面凹下去的，空荡荡的，眼眶。
★2
汤录深深地、重重地呼吸着。
“呼——哧——嗬——”
他醒了。
夏凉被缠绕在腰腹上，紧紧的。门窗死死地关着，外面一片喧闹的酣畅淋漓的雨声。
白雾诡异地缭绕着。
汤录扯下被子，坐了起来。
前胸后背一片潮湿黏腻，他抱起膝盖，触到了自己笔直修长的小腿，也是沾满了汗液，冰凉水滑。
他下了床，站起身。有汗水顺着额头眉毛鼻梁滑下来，濡湿了他干燥开裂的嘴唇。
好痛。
眼前一片漆黑，他摸摸索索着找到电灯开关，却迟迟不按下来。
他伸出左手，闭上眼睛，摸了摸自己的眼球。
两个。
他按下了开关。
突如其来刺目的光线让他几乎要流泪，甩开泪水之后是正常的视野，里面是他真正熟悉的房间陈设，而不是广袤无垠，陌生凶狠的大海。
他找到了自己的手机，拨通了那通讯录第一个的号码。
备注：
“卢采”。
★3
汤录趴在楼道口楼梯的扶手上。
闪电一声霹雳，白光划过，他看见自家对门缓缓地打开，一个白得毫无生气的男孩子抿着嘴唇，穿着睡衣走了出来。
男孩子则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影子。
“汤录？”
男孩儿试探着问道。
楼道有窗，然而没有光。
汤录说:
“你下来。”
“怎么啦？”卢采有一点点哑然失笑的语气，“是怕黑还是怕打雷？”
“让你下来就下来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
卢采轻轻地走下楼梯，走了一半，就被拥住了。
汤录瘦削的下巴硌得他头顶有一点痛。
“汤录？”
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有一点闷闷的，他说采采。
他说:
“采采，我梦见我杀人了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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